《股市赶海》之53 头脑是投资的最大资本

[前言]去年9月11日，集思录私信约稿《口述您的投资人生故事》，几经犹豫反复，刚好过了4个月才勉强草就此文，姑且先作为《赶海》系列之53。我的原则是，既然说了，就一定要说真话，说实话，并且力求说对的话，以免谬种流传，贻害大方。不当之处，必定多多，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投资，就是运用头脑，让钱赚钱。投资的资本，一是本金，二是头脑。头脑是投资的最大资本。
股市, 是头脑博弈的战场。盈利就是思想的变现，而亏损就是交智商税。
入市25年的经验教训，归结为一句话：思则得之，不思则失之。
思则得之的例子，一是2015年底，我用金陵大雪的网名在和讯发的万字长文《加减乘除话封基》，再一个是自2012年3月到2014年底，我以江南金马的网名，先在和讯后在鼎级发的《债坛夜谈》系列共39谈。上文均曾被大量转发，至今仍可百度。我因此在市场的墙旮旯里捡到了两个厚厚的皮夹子。
“买进被严重低估的便宜货股票”，是格雷厄姆和巴菲特的重要投资策略，而在我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常情常理。关键在于发现。要发现“被严重低估的便宜货”，必须吃得苦，耐得烦，净得心，要做长时间的冷静观察和思考。
我一直对封闭基金钟爱有加，至今仍记得最早的天骥基金、海鸥基金和蓝天基金等。封闭基金曾给我以优厚回报，尤其是1999年。那时的封闭基金经常溢价甚至大幅溢价。但在2001年后的股市漫长下跌过程中，封闭基金却由溢价变为折价，且折价率越来越大，我默默地坚持长期的耐心跟踪观察。到2005年，封闭基金折价率竟然超过40%（6月3日54只封闭基金中有23只折价率超过40%）。无疑，恐慌让许多人失去了理性。经过反复的测算和研究，我认定即使上证跌到天塌地陷的300多点，长期持有封闭基金到期赎回，也不会造成亏损。显然，天上掉馅饼了！天予之，必取之。自2005年初开始，我逐步全仓进入高折价的封闭基金。2005年下半年，上证指数从年中最低的998点缓缓爬升到接近1200点，但是，封闭基金的走势却背道而驰，折价率有增无减。10月28日，有普丰、景福和同盛3只封闭基金，其折价率居然超过了匪夷所思的50%。封闭基金成了被遗弃的和璧隋珠，其投资价值千载难逢！这时，我以金陵大雪的网名在和讯发了《加减乘除话封基》，以翔实的数据和严密的推算，公开推荐封闭基金，引起了较大共鸣和反响。我在文中明确表示，50%是封闭基金折价率的最后底线。“折价率超过５０％，这合理吗？存在着的就是合理的？它真实地反映了股民的绝望和恐慌，准确地量化了股民的愚蠢。但，它是错误的，是荒唐的，是不合理的。”经过五年熊市，上证指数“跌幅高达55.6％。于过去是灾难，于今日是机会。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金，首推封闭式基金。” 它“蕴含着巨大的投资机会。06年大盘如果向好，做基金可以获得双重收益：大致与大盘上升由净值驱动的同步收益和折价率降低的收益。”幸运的是，我的文章发表不久，波澜壮阔的大牛市就次第展开，投资封闭基金获得了我文中所说的“双重收益”。完美的戴维斯双击，我个人的资产翻了3番以上。
收益之所以能远超上证指数同期最高涨幅，除了戴维斯双击外，还因为其间不断在54只封基中按比价高低腾挪移仓，从而实现收益最大化。我曾在每个周末，都细心做移仓前后的计算比较，效果是几乎百无一失。其实，在2005年6月6日上证创下998点新低前的下跌过程中，我用移仓高抛低吸方法，已经实现了不小的盈利。高抛低吸，本来是我的极弱项，为何做封基却胜算在握？奥秘就是巴菲特们所说的“安全边际”， “感觉盈利相当有保证，心里就踏实多了。”不同于股票，各个封基的比价高低是可以计算的，因而买卖和换仓有据可依、有章可循（对其时无私贡献封基数据的hw6228先生无言感激）。 其次是发起维权，要求基金公司按承诺实行分红。因为对于高折价的封基，分红再投入可获得额外收益。我为此写了《封闭基金分红与不分红的算术》、《高分红是高折价封基的魔术大礼包》和《金老板铁算封基》等文，与大家分享。人心齐，泰山移，大伙通过电话等方式表达诉求，多数都取得圆满结果，因此增厚了收益。至今仍感恩当年同声相应的朋友。
发现新大陆的喜悦，是股市魅力所在。2010年，我经过独立学习思考和摸索，开始进入又一个低风险高收益领域—债券正回购。债市是当时中国证券市场中少有的福地。例如09怀化债111051，2009年底100.90，2010年8月底109.74，上涨8.7％，再加上利息5.4，8个月收益高达14.1，年化收益21.2。如果回购套做，资金再增2倍，扣除回购利息，收益超过50％。虽是个案，不足为据，但正回购的收益，一般较容易做到20%以上。
怎样发现的正回购，无记忆，亦无记录。我是个孤独的投资者，总是一个人在战斗，没人引导和启发。只能感恩网络。看准了，便敢为人先，应该是我的一个长处。深市的正回购，我算得上是开拓者之一。那时，因为深市的逆回购也必须柜台委托，因而7天和1天的回购均长期无交易。而我看好深市长兴债和怀化债的高收益，便连续多日在131901R-007（现在代码131801）上高挂买入价，终于吸引了逆回购卖出方。例如2010年7月26日我以1.83融资110万，除我之外，唯一的一笔交易是28.2万。因为担心还款时无卖盘融不到资，开始时小心翼翼，只能少量且绞尽脑汁打时间差做好备案，大头还是放在沪市。做正回购，在债券刚兑的前提下，风险不大，但是心事大、麻烦多。天天提防朝三暮四的中登公司，经常因库内债券无端溢出而与外行客户经理鸡同鸭说，每天下午2点半左右融资还款（开始是去柜台，后来是电话券商专人代操作，再后来才是自助委托）的惊魂时刻，说不尽的苦涩和甘醇，演绎了一幕又一幕难忘的投资人生的悲喜剧。
《债坛夜谈》共39谈，记录了我边操作边思考的心路历程。到2014年开始介入可正回购的可转债。9月相继发了有关可转债的《夜谈》之32、33和36。在《夜谈》之36中，明确谈到中行转债的纯债溢价率与转股溢价率双低，且剩余期限较短，具有难得一遇的投资价值。 9月23日，发了《夜谈》之37《加减乘除话中行》，第二次用加减乘除做标题，用意不言自明。关于银行股长期低迷（中国银行历史最低价2.44，9月23日发文当天收盘价2.68）的原因，我在文中说：“谁之错，昭然若揭。错的不是中国银行，是市场。是市场把白银卖成了白菜价。与此对应的是，一定有大量的白菜卖出了白银价。” “凡是被颠倒了的一定会再颠倒过来，迟早而已。 ”不久，中国银行价格便脱离低迷状态，到15年7月10日最高价达5.94元，翻倍有余。中行转债也同步大涨。事实证明，低估就是价值，非理性的低估就是牛市的前兆。
随着经济下行，债券打破刚兑，监管不断加码，到2016年9月中登公司正式取消了散户正回购资格。尽管依依不舍，却只好扬手作别。我其实在16年初就被券商强行终止了正回购。2011年因为债市9.30莫名其妙崩盘，正回购还曾中断过几个月。至今难忘做业余“银行家”的成就感，以及由它的技术难度带来的思索乐趣，那是投资生涯的素时锦年。
自2016年3月，我又在鼎级发了《股市赶海》系列杂谈，至今已发了52篇，写写停停，自知了无新意。有朋友留言，希望我再发新的《加减乘除话****》。此亦我之所愿，可惜我在彷徨踟躇中至今几乎一无所得。理性只会迟到而不会缺席，墙旮旯的皮夹子不会常有，低风险高收益的投资模式注定不可能持续。回看历史，明显感到中国股市在逐渐成熟。上世纪90年代末，无风险打新股，年化收益超过20%，这在今天是万难想象的。今后，类似的捡皮夹子机会，即使再有，也将如2015年中的大幅折价分级A，稍纵即逝。机会鬼神事，妙手偶得之。未来，随着赚钱难度加大，也就需要投入更多的脑力资本。
关于不思则失的例子，不胜枚举。择其要者，说三个刻骨铭心的大失误。
第一个大错误，是在1999年的5.19行情中，曾在短时间内爆赚85%，后来缩水到仅剩10%的盈利时割肉离场。放任盈利缩水，混账逻辑是“反正都是赚的”。无脑，脑残！何以如此？不明所以，此前我似乎并没有如此愚蠢过，实达电脑和东大阿派都曾翻倍落袋。失败是一种教育，失败引人反思。对这次失败，我此后念念不忘，年年温习，并且自此牢固确立了一个全新观念：“赚到的钱，就是自己的血汗钱，就是不容有失的本钱”，并且制定了严格的止损纪律，只要总资产从最高点回落3-5%则坚决清仓离场。正是依靠果断止损的法门，我在2007年和2015年，都成功实现牛市逃顶。2017年在取得约50%收益后，在11月28日清仓，虽然错过了一小段收益，却躲过了2018年的全年下跌（可参见发在集思录的小账户实盘https://www.jisilu.cn/question/252333）。
第二个大失误，我称作12.9惨案（2014年12月9日）。此前，重仓且加杠杆的中行转债大赚，有些得意忘形，脑袋神游天外了，居然无视其时的中行转债已经完全失去了债性，变成货真价实的股票了。对股票加杠杆，风险可想而知。而12月9日这天，神鬼作怪，我以为平安无事，居然比平时早一个多小时做了正回购，中行转债悉数入库被冻结。岂料，入库不久即风云突变，大盘直线跳水，账面损失很快达到止损线，心如火灼却无法卖出，如同看着大火吞噬了从里面锁死的金库，束手无策。次日清仓止损，损失惨重。事后对于这次止损操作有过反省，结论是执行纪律并无不当，错在对失去债性的转债加了高杠杆，暴露了风险敞口。
第三个大教训，是09年和19年的两次踏空。头脑懒惰，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思维简单、片面、表面。因暂时看空宏观经济面，就武断预判股市无行情。结果，线性思维被股市实践无情嘲弄。正如托尔斯泰所说，“如果一个人还没有形成任何成见，就算他再笨，他也能够理解最困难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个人坚信，那些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早已了然于胸，没有任何疑虑，那么，就算他再聪明，他也无法理解最简单的事情。”值得惊醒的是，两次犯同样的错误，第一次犯错的学费白交了。事不过三，今后我当深以为戒。
经济和金融领域，由A大于B 和B大于C推出A大于C的形式逻辑，往往不适用，必须辅助以立体的非线性思维，否则我们就无法理解中国经济的韧性和美国股市的长牛以及近一年多来创业板的持续走强。
要做一个成功的投资者，必须爱学习和会学习，爱思考和会思考。惟其如此，才能不断提升和更新自己，以跟上日新月异的时代步伐。对国家的产业政策和调控举措，要用心领悟，要与党和政府同心同德，步调一致。投资就是投国运，投资者应该是爱国者。过去，没有四十年来国家的经济发展奇迹，一切都是虚妄。让我们全心全意拥抱市场，拥抱科技创新，拥抱中国和世界更加光明的未来！

江南金马
2020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