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财务造假对会计师及事务所的处罚，及对北交所拟ipo企业的启示

每一次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案的发生，都会使其背后的“三所”被推到风口浪尖。会计师事务所作为资本市场的“守门人”，对上市公司会计报表总体的真实性、准确性和完整性负有第一审计责任，然后是律所和券商的把关，所以案件发生后三者都会被追责。那么在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东窗事发”后，会对其背后的会计师及事务所带来哪些处罚？进而又是如何影响会计师负责的在审项目？

下面通过列举A股历史上几件“臭名昭著”的财务造假案，来对以上问题进行回答。

乐视网从2007年开始上市辅导到2016年崩盘，期间10年共虚增收入18.7亿元，被证监会给予“连续十年财务造假”称号。其背后的审计机构前前后后换了5家，2016年以前的3家利安达、华普天健和信永中和对乐视IPO/年报报告出的审计意见均为“没问题”，明显没有做到尽职尽责。2022年1月17日2000名乐视投资者向北京金融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向乐视索赔共计45.71亿元，3家会计师事务承担连带赔偿责任，随后利安达、华普天健和信永中和均于1月26日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以信永中和为例，其因在对乐视网2015年度、2016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时，未勤勉尽责，出具的报告存在虚假记载，2022年4月18日被证监会处以452万罚款；对审计报告的签字注册会计师常晓波、白西敏处以5万元罚款。而在信永中和被立案调查后，其服务的北交所拟IPO公司昆工科技、大禹生物和华创合成等，同时在1月28日中止了北交所上市审查。

按照规定，审计机构涉嫌违规被立案调查且尚未结案的，在审项目（包括IPO、再融资、并购重组等）要中止审查，后续分两种情况处理：项目若已经被受理，无需更换审计机构，只需该机构再出一份项目复核报告，无误则30日内恢复审查；未受理项目直接不予受理，公司若想继续推进该项目，则基本需要更换审计机构并重新出具报告。

昆工科技和大禹生物的IPO属于已受理项目，经复核无误后均于3月3日恢复了审查，期间历时34天，而华创合成则因更改募集资金用途被股转系统问询后主动撤回了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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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美药业在2016年至2018年年间累计虚增营业收入291.28亿元，累计虚增货币资金886.81亿元，为A股史上最大财务造假舞弊案。康美的审计机构正中珠江被证监会认定与康美药业串通舞弊造假，责令改正并处以4275万罚款；对负责康美财报审计签字注册会计师杨文蔚、张静璃处以10万罚款，禁入5年。其中正中珠江、正中珠江合伙人、签字会计师杨文蔚被判承担100%连带责任。该案是新《证券法》确立中国特色证券集体诉讼制度后的首单案件，是迄今为止法院审理的赔偿金额最高的上市公司虚假陈述民事赔偿案件。

正中珠江被立案调查期间，其在服务的26个IPO项目均被迫中止审查。另外承担年报审计的上市公司也纷纷与其解约，从2018年的120家降至2021年的0家，在巨额罚单和客户锐减的压力下，这家存续了41年的老牌会计师事务所最后只得以主动注销执业资格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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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得新在2015年-2018年通过虚增收入和成本，累计虚增营业利润119.21亿元，于2021年4月6日因涉嫌重大违法被深交所强制退市。而其审计机构瑞华所在康得新连续造假的2015-2017年年报中均出具了“标准的无保留意见”，因明显未履行勤勉尽责的义务于2019年7月8日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其服务的34个IPO项目均被迫中止，该调查目前尚未出结案结果。

今年3月24日康得新等11名被告（包括瑞华所）因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被投资者起诉，要求康得新赔偿投资损失51.54亿元，其余10名被告承担连带赔偿责任。但在今年9月20日上海金融法院发布了一则执行裁定书中显示，瑞华会计所已无可执行财产，并已被限制消费，昔日“内资第一大所”的时代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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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股份2000年通过财务造假将收入从2000多万虚增到18亿元，2002年1月蓝田的高管接受公安机关调查，其审计机构沈阳华伦会计师事务所立即被证监会停止从事证券相关业务的资格。2006年7月31日82名投资者诉蓝田股份虚假陈述的民事赔偿案，要求包括华伦在内的8个被告赔偿548万元。这也是我国第一例因会计师出具不实审计报告，被判决对第三人承担赔偿责任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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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广夏自1998年至2001年期间累计虚增利润7.71亿元，2021年8月证监会对银广夏正式立案调查，同年9月其审计机构中天勤会计师事务所因涉及银广夏利润造假案被吊销证券、期货相关业务许可证和执业资格，随后迅速地没落、解散。

2013年9月宁夏银川中级人民法院以出具证明文件重大失实罪名，对负责银广夏财报审计签字注册会计师刘加荣、徐林文分别判处有期徒刑2年6个月和2年3个月，并处罚金3万元。这也是在上市公司造假案例中，少数会计师被判刑事犯罪而坐牢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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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可见，当上市公司发生财务造假案件时，其背后负责审计签字的会计师及事务所往往同时被问责，惩处的力度取决于是否存在共同造假行为，如果只是因为没有尽职尽责导致未发现造假事实，一般不会承担大额责任。比如正中珠江因被证监会明确认定为串通舞弊造假，所以处罚力度很大；而华伦则是因为过度依赖蓝田的内部审计，属于没有尽职尽责，处罚力度相对较轻。

除以上提到的信永中和、利安达、华普天健和瑞华所外，近年涉及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案的会计师事务所还有*ST金洲、ST金正和ST星星背后的大信所、*ST泽达背后的天健所、长园集团背后的大华所、天夏智慧背后的亚太所、蓝山科技背后的中兴财光华所、胜通集团背后的中天运、中信国安背后的致同所等。目前北交所在审项目涉及以上会计师事务所的名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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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类事件对涉案审计机构负责的上市公司项目（包括IPO、再融资、并购重组等）影响并不是很大，若相关项目因审计机构被立案调查而被“中止审查”，被中止项目要不要重启以是否获得证监会受理为界。比如信永中和负责的昆工科技和大禹生物，因两家公司拟IPO申请均已被受理，经复核无误后很快就恢复了审查，前后也就耽搁一个月的时间。

对北交所拟IPO企业的启示：拟上市还未被受理公司尽量选择“家底”干净的审计机构，虽说信永中和的处罚已尘埃落定，但由于乐视投资者索赔近46亿事件还在发酵，未来仍有连带赔偿责任风险。已被受理的拟IPO公司若审计机构被此类案件“缠身”也无需担心，一旦“事发”后只要按照要求再出具一份复核报告，证明之前报告内容无误后，证监会就会在30个工作日内恢复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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